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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煜x你】公主的礼物9

小鱼生日,更个万字长章~

小鱼生日快乐!


————以下正文————

你的预料完全没错。

你的鱼就只是死轴傻犟了点,很容易就想到并接受一些烧血氪命的混账方式解决问题,但绝对不是没能力。

你拿了主意,给他点明了需要他怎样,这人绝对指哪打哪。

尤其是当这里面还关系到你的安危,他就更是各种战力提升的buff都自动刷上了,稳得一批也牛得一批。

情报交给他之后,等着那帮憋着讨好奉承你的人给你联系如何亲自去找那帮卖鱼的看鱼的这个时间窗口里,你开始陆陆续续听说潜行者们的动作——

他们先是在追查新近被抓的族人下落时“撞破”了一个交易现场,然而不同于以往的救出人来就撤,这次他们出动的人手更多,连带着买家去“接货”的几个人也被劫走失踪了。

几天后,那些人再出现时,全都是身上有伤且精神恍惚的样子,半疯状态神神叨叨地说不清楚被绑走的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等过几天缓过来,那段记忆也没了。

但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利莫里亚人的报复。他们终于也学会了人类的残忍手段,开始学会抓“舌头”然后再拷问逼供了。

——天知道,那些心思过于诚澈、且本性里就爱着美好和平与艺术的人鱼,一直以来,他们即便是复仇,也都是精准找到正主,一首歌听出心脏病,一幅画看得精神崩溃,或者直接一刀攮死,就完事了。

他们不懂什么叫酷刑折磨以泄恨,不懂什么叫刑讯逼供,也不懂什么叫株连、连坐。他们本心里本能地就不想与血腥残酷的事有太多牵扯,更不耻于那么做。

很自然地,人类以为这帮笨鱼只是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突然开窍了。

然后就是另外几家陆续出事,而且无不是跟之前被劫了“货”抓了人的那家有所关联,或是仆人之间跟那几个被抓走过的人有较多来往的。

自然,外界看来,这就是“拷问逼供”的成果。

新出事的那几家同样也有人被抓走,一连失踪数日,再以那种疯癫的状态出现。接着又是新的行动,连锁反应出现新的一环……

——人类有一个“六度空间理论”。说的是,只要通过认识的人、认识的人认识的人、认识的人认识的人认识的人,这样转手至多六次,一个人是可以跟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产生联系的。

这个雪球一旦滚起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到,你知道这些事,还是娜莎当做最近的新闻八卦给你讲的。

她完全没觉得这和你之前召集那帮人进宫聊天有什么关系,还劝你最近少出到没屋顶的地方,最好天天猫在卧室别动,免得那些“越来越疯”的潜行者哪天为了救祁煜,把你也给刀了。

“嗯嗯,我会注意安全的。而且宫里守卫这么森严,他们哪那么容易进来。”你一脸乖巧纯良地顺着她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你不知道,那帮人给我‘介绍养鱼经验’时说……”

然后你就把你知道的那些人类对人鱼们做的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事儿全都冠以“那帮人自己炫耀”的名义讲给娜莎听了。

什么为了长生不老喝人鱼血,什么活剥人家的鳞片做武器做工艺品,鳞片剥光了血也放干了之后还要把骸骨做成标本买给黑市供人收藏。

什么缔结契约控制了人家之后平白让两条人鱼殊死搏杀打个血肉横飞看“斗兽”,什么玩着各种变态花样强迫这种美丽优雅的生物毫无尊严地进行床笫方面的侍奉……

你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跟娜莎讲这么多。

大抵可能是因为娜莎是这十几年里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你也一直很够意思,而且你总觉得,她的本心是很善良的。

虽然她也会视利莫里亚人为异类,觉得潜行者们很危险,如果他们唤回大海,那不是很多人类都得因此死去么?但你总觉得,她那些想法大抵只是因为管中窥豹,不是真的没有同理心。

果然,你看人的眼光一向都还是挺准的。

年纪比你这一世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听着那种种的惨事,先是大受震撼,不敢置信,继而就开始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到最后甚至开始耻于跟那些没有人性的混蛋同属于人类了。

——虽然和人鱼们接触得少,她一时可能还是难以完全消除那种非我族类的隔阂感,但哪怕是小猫小狗,正常人也接受不了看到有人拿高跟鞋把它们活活踩死,不是么?

更何况人鱼们长得像人,能和人交流,有着完全不输于人类的思想与灵智了。

而且你屋里还就有一条活生生的人鱼,她还三天两头在那感慨“这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哪里像鱼了”……

“因为利莫里亚人寿命长就活喝他们的血求长生?!卧槽,那王八还活得长呢,怎么不见他们去活喝王八血,把自己喝成活王八蛋呢?!”

娜莎受宫廷女仆培训之前也是市井出身,虽然一向温柔文雅,此时义愤起来,顿时把幼年时在民间学来但尘封许久的骂街技能给重新激活了。

骂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脸都涨红了:“公主殿下……我,我我……我刚才言辞粗鄙,冲撞殿下了,我……”

“哈哈哈没事没事,娜莎,骂得好,精辟!”你一把搂住她,满意地大笑着拍着她肩膀一阵猛摇,“会骂就多骂些!痛快,我爱听!”

从那之后,了解了利莫里亚人的遭遇,娜莎不仅心态上有不小变化,连带着对祁煜的态度都不一样了,说话都柔和了三分。

——毕竟那是她生活中能接触到的唯一一条人鱼了,只能在他身上寄托无处安放的怜惜和以前不理解他们难处的愧疚。

只不过被怜爱了的人鱼本鱼稍微有点接受不太良好,过了阵子之后还私下里问你:“哎,你那个小女仆什么情况……?”

“虽然我长得是比较英俊帅气、潇洒迷人,招人类喜欢也很正常……但是她那个眼神和你当初刚认识我时那个惊艳迷恋的眼神……好像还不太一样?”

“她干嘛看着我一脸……迷之慈祥???”

“我小姨看我都没她慈祥!”

…………………

“买鱼”的事情被某伯爵家——是的,你依旧没记住名字——打点妥当时,安蒙那边调配出来的解药试验品也被辗转送进了宫。

本来,尊贵的公主想要看看一个只是贵族私生子的“鱼贩子”手里养的人鱼,怎么看都应该是传召那人带着鱼进宫。

但那人背地里毕竟势力不小,而且说了那鱼异常凶猛,需得在特制的容器里戴着戒具才能确保安全,不便挪动,强行带进宫怕冲撞贵人。

于是一番协调之后,结论是你可以出宫去他的府上看鱼,但得带整整一个团的王宫守卫全程跟随——名义上说是为了保护你,实际除了保护,也是押送。

祁煜当然不能跟着去。

你没有拔掉他颈间的逆鳞,这件事不止是娜莎,寝宫里太多人都知道。所以虽然他一直都表现得对你这个“主人”很乖顺,国王他们还是不可能允许你出宫时带着这么大个不稳定因素。

何况你能光明正大地被一大群人押送着出宫一趟,这都是史无前例的事。你费了好大力气才靠撒泼把国王说服。

——别的女人撒泼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撒泼是一哭二闹三装心绞痛。

这颗心这么好用,你才不上吊!

出发去见撒尔娜的前一天晚上,你终于再次见到了鱼尾镖本镖。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递给你,让你双手握着,又双手捧着你的手握住。低眉敛眸,引着你发动一点力量,紫色的鱼尾便发出美丽的淡淡幽光。

“收好。——如果明天有任何不妥,不要强撑,立刻求救。”

他还是像梦境中他被你差点在鱼尾镖上拴纸条的行为逗笑、教你这东西该怎么用时那样,用差不多的角度和姿势侧坐在窗前,只不过身上是慵懒随意的衬衫,不是那身包得就剩眼睛的暗紫色潜行服。

你贴着他的腿坐下,听话地把鱼尾镖塞进内衣里藏好。他则一手揽着你的腰,一手捧着你的脸,深情如海的漂亮眼睛里含着一万个不放心。

一向嘴很能说的人,此时似是还想再多嘱咐你几句,却又好像不知该怎么啰嗦了才好。

“好啦,我知道啦。放心吧,我出个门,带的卫兵那规模,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跟谁打仗呢。——那帮拐卖鱼口的家伙什么层次啊,还敢跟正规军动手?”

你学着他的样子,用脸在他手心里蹭蹭,笑着宽慰安抚。

“呵,人类……我信不过人类。人类对主人向来不够忠诚,不管人数有多少,都不可靠。”

他轻蔑地冷笑出声,继而又将你搂得更近了些,加点力气捧住你的脸让你好好看着他,认真一点端正态度,再次叮嘱。

“不管是任何可疑的风吹草动,立刻发信号。我安排了一组人远远跟着你们,你信号发出来,两分钟之内他们必定会到。”

“如果事态紧急,他们几个处理不了,马上再发一次信号。”

“干嘛?发第二次信号你就亲自上啊?——就穿成这样,趿拉个拖鞋,飞檐走壁跑出去找我?”

——因为你的寝宫每天都有仆人收拾打扫,小件物品还罢,那么大一套潜行服实在没法藏,之前他族人给他带来的那套最终没留下,他依然就只有你给他做的各种家常衣服。

至于鞋,鉴于他一贯不爱穿全包裹的那种鞋,且你的宫殿里基本处处是地毯,你连正经鞋子都没给他做,成天只有逛花园、去湖边时蹬双拖鞋,在屋里呆着就光脚。

“未尝不可。”他浅笑,“真正出色的潜行者并不非得仰仗合适的衣物。”

“不过能不要出那种岔子还是尽量不要——虽然是可以,但那画面想想有点美。脸面这种东西,能要的话,我还是比较希望保留。”

“闭上眼睛。”浅浅一个玩笑过后,他做出那个缔结约定让大海见证的手势,掌心朝上向你伸出手。

“你说,‘我一定会乖乖听祁煜的话,绝不逞强,一定按时回来,全须全尾地回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哎你这要求就有点过分了啊。我们人类的毛发是会随着新陈代谢每天自动脱落一些的好不好?”你笑着吐槽着他的不合理诉求,但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把手搭上他的手。

“我保证,我一定乖乖听祁煜的话,如果有危险绝对不逞强。我绝对尽快回来,不让祁煜多等我,多担心我,也一定囫囫囵囵地回来,全身上下一点伤都不会有。”

说完抬起手,熟悉的小蓝鱼便在他掌心里浮现出来。

“现在心里踏实点了?”你歪头问他。

“好一点……但还不够。”他倾身彻底把你拉过去锁在怀抱里,脸埋在你颈侧,于是你的世界一下子只剩他的气息与温度,以及他在你身边时就总是比正常快的心跳。

“你一分钟没真的好好地回来,站在我面前,我就一分钟不可能彻底踏实。”

“所以……”

“我知道。”你低头轻吻他的唇角。

………………

次日,事情的发展依旧一如你的预料。

呈送给你的地址应该只是那些人诸多据点中的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甚至舒适而华丽,像个贵族偷闲度假暂避王城内种种纷扰所置办的那种郊外别墅。

那个凶名在外的“黑杰克”亲自接待了你,对你奉承得不算明显,把持着一个礼貌殷勤但又有点神秘逼格的、手握“奇货”的商人特有的魅力与距离感。

他和他的手下对你及随从你而来的所有人都很客气,对你一丝一毫恶意都没有。

毕竟,你是个连戴过的面具都能在民间大卖同款的公主,影响力可比大海干涸前的世界里那些流量明星还高。

你对他们的生意感兴趣,把你哄高兴伺候好,他们往后可图的利益绝对不小。

谈生意之前的客套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美酒佳肴全是比之宫中不差的货色。席间他的几位亲信手下还叫出了他们的那些人鱼奴隶,名义上是席间伺候供你玩赏取乐,暗含着是向你展示实力秀肌肉。

整整八条人鱼,男的女的都有。四个被迫变回鱼尾形态跪在桌边,吃力难堪地爬来爬去给高高在上的人类们夹菜倒酒,任所有人心血来潮地在美丽躯体上乱摸乱掐。另外四个则被逼着弹奏乐器,充作席间的玩物。

虽然无一不是身上饰品璀璨、衣着华丽又暴露,乍一看还好。但细看上去就不难发现,他们中的每一个繁复饰品下都遮盖着新旧叠加的伤痕,肤色白到发青,眼神里尽是已经趋近麻木的空洞绝望了无生趣,像是一具具美丽的行尸走肉。

而你,为了这场戏足够真实,不得不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同流合污。

“你真好看。叫什么名字?”你接过其中一条漂亮的美女鱼姐姐捧给你的酒杯,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轻浮地像个浪荡子一样去摸她的脸颊,又对她湖绿色鳞片的大尾巴下手。

——毕竟你现在的人设就是想再置办一条雌性人鱼回去。而且说实话,即便是演戏,你也还真的不是很敢对别的雄鱼上下其手。

你一个有夫之妇。

而且他们这一族,你怀疑他们很可能能闻见点什么人类闻不到的信息素……

那条漂亮可怜的鱼姐姐没理你,而且明显抵触厌恶地躲开了你的手。

然后一道严厉不满的声音就响起来:“干什么呢?!这几天太惯着你了是不是?!——给公主殿下道歉!”

她的那所谓“主人”恶狠狠地训斥着,与此同时,一个发着光的红色印记便在她的额头上显露出来,令她明显非常不适地蜷缩身体抱住头。

然后,神情里百般屈辱不愿,身体却还是乖乖匍匐下去,嗫嚅地说着认错道歉的话,然后手扶着你的膝盖主动爬到你腿上,把漂亮的鱼尾完全暴露在你手头……

她用一种求死不得般的神情死死闭住眼睛,而你则久久注视着她的额头。

这个印记,仿佛不应该是这样的……它不应该是在这个位置上……

你莫名地这样觉得,而且看这个在前额上的印记极不舒服。

但众目睽睽,你只是稍微多看了一两秒就挪开了目光,继续“得意洋洋”、“心满意足”地把玩她自行送上身躯,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拉近,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上,恶劣地戳弄鱼类柔软的肚腹。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再忍一段时间就好了,祁煜会安排救你们。你们,包括撒尔娜,很快都会自由。”按着她的头,你在心里默默地这样对她说。

虽然这对你而言也是一种新尝试,你以前并未跟人这样直接用心交流过,但莫名地,你觉得你似乎能做到。

而且她显然真的听见了,几乎是悚然地猛地就要抬头,你赶忙用力把她按住。

“别动别出声。不能露出异常,不然你和我都会有危险。——你不用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相信祁煜,相信你们的海神就好。”

说完你就放开了她,摇摇头嫌弃地表示美则美矣,还是不够矫健,细看脸也有瑕疵,品相不行,你还要更高级的货色。然后继续又去和那些人社交。

一场漫长的、浮华奇幻却又令人作呕的宴会之后,活动才终于进行到正题——带你去看那条传说中异常凶悍的雌性人鱼。

你被带领着走向隐蔽的地下室,走过一道道带致命机关的暗门,看着那个皮囊貌似优雅绅士内心却是个丑恶怪兽的男人打开一道道密码锁。

通道越来越逼仄,你的卫队逐渐被阻拦在外,那人的手下也不再跟着,最终当只剩下你、他和你身边等级最高的四五个守卫时,你们终于彻底走进了那座囚牢。

昏暗无窗的地下室里连空气都浑浊得像是要凝固了,房间里光秃秃的,除了正中矗立着一根三四米高的圆柱形玻璃缸之外就只有墙壁上挂着的整排刀枪剑戟似的利器,上面沾着永远流动的血污。

玻璃缸里只装着大概三分之一的水,那水不知多久没有换过了,呈现出一种锈黄色。水里泡着一条鱼尾状态的雌性人鱼。

人鱼的尾巴比腿要长得多,于是她本该很干净漂亮的、有着从银白色向月白色渐变的鳞片的大尾巴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憋屈地盘起来,水堪堪只能没到她的腰部。

同时,玻璃缸内壁又延伸出许多道儿臂粗的黑铁锁链,将她从上到下牢牢束缚,连尾鳍都被打了洞,被一条铁链勾住。

她的确有着女性当中很显英气的脸和比方才席间被迫侍奉的那条雌鱼健美得多的肌肉,显露出满是伤痕也依旧不能掩盖的矫健。

但大约也正是因为太矫健了,再加上被用了药之后的狂暴,不仅是被铁链缠着,她被分开吊起的双手腕上,那一对铁环内侧还有锐利的尖刺,将她手臂可以移动的范围限制得很小,而且只要动作稍快稍猛,尖刺就会刺穿皮肉。

于是她的手抬不起来也放不下去,只能扒在玻璃缸的壁上借力,额头也贴在缸壁上,嘴被塞进皮带勒住,让她没法唱出能杀人的歌。

她就那么恹恹地闭着眼,连听到有人进来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无所谓了,反正处境已经没有变得更糟糕的余地。

“她叫银闪。因为尾巴的颜色,也因为她作战的时候反应真的非常敏捷,像一道闪电。”那个人矜雅地笑着给你介绍,“当然,也可以叫她小银,这样听起来可爱一点。”

然后他便命令:“小银,有贵客特意来看你,你不可以对她生出恶意,更不能伤害她。”

那个标志便也出现在她头上,她痛苦地微哼了一声,但依旧没有睁眼也没有动。

——大概此刻她唯一还能做的抵抗,就是在那个人强迫她打招呼之前,摆出这样的态度抗拒。

“小银……”

在他的下一个命令出口之前,你的共鸣之力已经悄然展开。背后是已经重新锁闭的重重门扉,屋里除你之外仅有的几个人类顷刻间全部瘫软地倒下,昏沉睡着。

“撒尔娜。睁开眼睛,撒尔娜。”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自己真正的名字,她终于疑惑地睁开双眼。

然后,看见你手里的东西,就是骤然间大惊失色,银蓝色的瞳孔瞬间放大,爬上深重的绝望。她砰地一声撞在玻璃缸的内壁上,指尖和尾鳍都在不可遏制地颤抖,用一种似乎想要把你撕碎、又像是某种最后乞求的目光盯着你。

那是一种即将亲眼看到家园和种族最后的希望、最后可以期待可以倚仗的东西也在眼前彻底粉碎的刻骨恐惧。

“你们抓到他了?!你们把他怎么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皮带的边缘在她执意说话的同时将她的嘴角勒破,但她已经顾不上了,用嘶哑的声音发出困兽嘶吼般的质问与悲鸣。

——你手里拿的是祁煜的耳环。

送给你这份“大礼”的那些人把他弄得极度虚弱昏迷不醒,剥光他换过所有衣物,却也没能从他身上摘下来的东西。

而且,看到她那么崩溃的表情你才注意到,耳环流苏最下面的水晶坠子应该是早先蹭到了他肩上的伤,底部还残留有一小块血迹。

越发地像个刑具,也越发像一件遗物。

“不你误会了!他没事!受了点伤但是已经快好了!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你赶紧解释,怕她不信,一边撇掉脸上面具一边便三步并做两步顺着玻璃缸边投食用的梯子往上爬。

一直爬到缸顶边缘,你努力将身子探进去胳膊往下伸,掏出祁煜的鱼尾镖塞到她手里。

“你可别发信号啊!就感受一下他的力量确实还在就行了,你一发信号的话你们的人就要闯进来救我了,那就全乱套了!”

握住鱼尾镖,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魔力确实未散,她终于冷静了点,但依旧用那种疑惑又戒备的目光死盯着你。

“我带他的耳环来是想当个信物。是我没考虑周全,吓到你了。”你收回鱼尾镖,顺便将她脑后固定口中皮带的锁扣解开,扒在缸边解释,“我知道,你被人类害惨了,不会轻易相信人类……”

“但是,这样应该够了吧?你应该相信,只要祁煜还活着,就没有人能不经他同意摘下他的耳环。这应该足以说明这耳环是他给我的,或者是他让我摘的。——他信任我。”

“所以,你也得信任我。”

“我和祁煜是一伙儿的。——我,和你们,是一伙儿的。”

“你……”她依旧没有放下戒备,但也找不出你给的逻辑有什么问题,于是变得更加迷惑和迟疑,“你是……那个公主?!”

“是我。”

你从怀里掏出安蒙配置出的药液,拔开塞子送到她嘴边:“长话短说。我们——我是说,祁煜和我,准备在近期搞个大的,把你、莫沅他们几个,还有最近被抓来那一批,一次性都救出去,再顺便端了这个狼窝。”

“但你如果一直是这个不但被控制而且还中毒狂暴的状态,会很麻烦,会给我们增加很大阻力。”

“所以我从一个买过这种毒药的人类那把药骗来了。这是你们安蒙长老试着配的解药。能不能把你身上的狂暴毒药完全解掉还不一定,但有就总比没有好。”

“——你这样藏不住东西。所以不能等了,你现在得立刻把它喝了。”

她定定地看看你,看看你手里祁煜的耳环和鱼尾镖,再看看药瓶上利莫里亚长老祭司的印记,片刻迟疑之后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将心一横,张口将一瓶药水一滴不剩地咽了下去。

“好。你记住,从今天到我们动手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务必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状态,该发狂还得装得发狂,不能让他们发现。不然他们很可能还会再给你用一次那种毒,那就麻烦了。”

“一会儿他们醒过来,你也要继续做出一副很厌恶我这个人类买家的样子来,演技要好。”你一边说着,一边又掏出另一个药瓶,倒出止血止疼的药水给她涂抹身上伤处。

“你……”她本能地闪躲了一下,但很快感觉到那是对她有好处的东西,不再躲避,对你也多了几分信任,目光则看向你身后七倒八歪睡在地上的几个人类,“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怎么做到的?”

“是这颗心给我的力量。这颗心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我胸膛里来的,说实话我不清楚,而且好像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但总之,虽然不清楚它的具体来历,但我知道怎么使用它。——因为它,我现在大概可以算半个女巫。”

“至于为什么我要帮你们……”

“我现在虽然暂且是人类的公主,但我也是你们海神大人的小新娘、他早八百辈子之前先定未娶的未婚妻,这个理由够不够?”

涂完药水,你又往她嘴里塞了两颗补气养血的药丸,“不过,这次来,我确实还有点别的事需要求你……”

“能不能给我一块你的鳞片?要小一点的,颜色偏蓝一点的。”

“然后,再让我看看你脖子上那个伤口。”

她盯着你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对你提这两个要求的目的猜到了几分,最终将脖子上的铁环向下拉了一点,露出里面凹陷下去缺了一块皮肉的伤口,挺身袒露出腰间月白色的细碎鳞片,闭目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是为了海神大人,为了利莫里亚……”

“拔吧,动手。”

你深吸一口气,比量着她脖子上伤口的大小找到一块差不多的鳞片,指尖触在鳞片边缘,咬咬牙狠狠心,可一连酝酿了好几次情绪,最终也还是不忍心下手抠。

“你……你已经掉下来的鳞片里有差不多的没有?”

“呵……”听见你这话,她居然笑出声来了,是那种凄惨而又荒谬的笑,“你妇人之仁的样子可真不像个人类,公主。”

“你觉得以我现在这样……再拔一片鳞的痛而已,我还会在乎,还能感觉得到?”

说着,她猛地将手向腰间伸去,锁链瞬间被绷直,铁环中的尖刺扎透她的手腕,飚出一股鲜血。她几乎没有迟疑地硬生生将你不忍拔的鳞片扯了下来,递到你手中,还带着一点血肉。

“谢谢……”你一手接过鳞片装进空掉的药瓶,塞回内衣里藏好,一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尖刺拔出来,把止血的药水往她腰间和手腕上的新伤上倒,然后掐住伤口,直到血不再流。

“这是你最后一次受这种罪了。我发誓,你很快会自由。”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就算死在陆地上,化成的泡沫也被晒干都没关系……”

她显然已经开始相信你的立场了,反握住你的手腕,无助地仰望着你,英武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哀痛的乞求:“救救大家……救救利莫里亚……让利莫里亚人回家去吧,公主……”

“我会的。——你也会活着回到海里,回到故乡去的……有家,有自由。”

你握着她冰冷的手郑重地保证着,却又不得不将她口中刚解开一会儿的皮带重新绑好。

然后你收拾好一切走下梯子,把这段时间触碰过的所有东西恢复原状,接着再次发动力量,用巫师般蛊惑人心的声音缓缓讲述一段并不存在的“事实”。

他们在迷蒙中陆续站起身来,恢复到栽倒前的姿势,最后,随着你力量的收束,意识猛地恢复。

你编造的“事实”让他们的记忆得到填补,顺畅地连接起来。因此,他们相信自己从未睡着。

“怎么样,对我的小银还满意吗,公主殿下?”那人彬彬有礼地问着,语气里却满是自矜与炫耀。

“确实不错,可惜已经被你绑定了。”你骄傲地昂起下巴,用欣赏玩物的姿态看着玻璃缸里那条健康时应该像女武神般飒爽的人鱼。

“就差不多她这样的身量气质,这样的肌肉线条。不过尾巴颜色还要再艳丽点,金色或者红色最好。——这种的,你要价多少,什么时候能给我弄到?”

“这种品相的话,可能会需要等久一点。不过既然是公主殿下想要,我们一定尽快去找。或许一两个月,最迟半年之内,一定为公主奉上。而且免费提前帮你处理、调教好。”

“一两个月?怎么这么慢?”你露出恰当的任性与不耐烦来,“我听说,你们前一阵不是刚进了一大批货吗?”

“是有……不过没有您想要的这种品相的,那一批里雌性的气质都比较柔。”

“这样啊……那不如,像她这样风格的尖货我先下个定金,你先帮我找。至于中间这段时间,不妨回头找个机会,把你那一批新货也让我过遍眼。”

“我那里不是正养着一条雄性的吗。摁着一个玩太容易腻了,我正想着要么再配一条观赏用的雌性凑一对,或者是再弄个体型相当、色彩搭配协调的雄性一起养也好。”

“要是有合适的,我就再拿一条先玩着。——反正我也不差钱,干等着也无聊。”

“可是先前那批……”

“你已经拿给提前找你订货的那几家初步挑选过了,是吧?”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娇蛮又嚣张地笑,“但这不还都没最终定下来,没交钱交货呢吗?”

“况且就算是定了,我还真好奇,在这个国家,到底有谁敢抢我看上的东西,或者非跟本公主掰扯个先来后到?”

………………

“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

傍晚时分,你如期返回宫中,此时正跟人鱼们的海神大人沟通这次行动的细节及成果,对齐一下颗粒度。

汇报地点:你的卧室,他的怀抱。

你坐在他大腿上巴拉巴拉地说,他一边听着、时不时答应着,一边用那双大手摆弄着你从头到脚端详,从头发丝检查到脚趾头。

“总之,过段时间他们会把上次抓你们的那批人都集中起来,然后通知我去‘看货’。到时可能还会有其他下定早的那几家在,我挑完轮到他们挑。”

“哦。”

“你别光哦啊,海神大人。”眼看他检查完了,确认你确实一点伤口都没有之后放心了,又把你往怀里一搂,头往你颈窝一扎,又要开始蹭来蹭去,你赶紧把他薅住。

“你给点意见给点反应啊!你这嗯嗯嗯哦哦哦的,咱俩还是这么个姿势,我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把一代明君祸祸得不理朝政了的红颜祸水好不好?”

“啊?原来你一直以为你不是吗?”他一脸故作惊讶地反问你,两手捧住你的脸来回揉,“那是哪个红颜祸水骗走了海神的心,害得海神日复一日地等啊等,最后一不小心陷入沉睡,等得睡着?”

“心……?我……骗走你的心?”

“所以,这真的是你的心,海神的心?!”

他似乎一直都以为你梦中觉醒的是作为海边少女的最初那一世全部的记忆,尤其又看到你能自如地使用这颗心施展魔力,很自然地就默认了你已经想起了它的来历。

此时看见你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说漏嘴了。

“我说的是象征意义上的心,‘真心’‘爱心’的‘心’,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心。——作为艺术家的女朋友,有点文化素养,懂点浪漫,好不好?”

但他也只是微愣了一瞬间而已,大抵是怕你知道了那是他的心之后立马联想到他接近你的目的就是要拿回他的心,继而又产生挖出来还给他的想法,旋即往回找补。

说着,又拿下你推着他不让他一头蹭过来的手放到左胸心窝处,让你摸他的心跳。

“且不说利莫里亚人没有心脏也是会死的。就算不会,我要是真把心脏掏出来给你了,那现在这里头跳的是什么?闹钟还是节拍器?”

“哦……那也是……”

能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多次循环中,他大抵是不止一次眼见你试图自己挥刀剖心了,有点创伤应激,你干脆没再犟,摆出一副被他的证据说服了的傻白甜状,顺势捏捏他的胸脯。

“哎你……我让你摸心跳,你怎么还掐啊……”他立刻超敏感地缩了一下,耳边眼下随即转红,抬手虚挡着胸口,模样架势纯情得不得了。

“我哪掐了,我那最多叫捏了一把,都没使劲……”你顺势把话题茬回原先的事上,“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到底好好听了没有?”

“当然听了。你说话我什么时候不认真听过?不管闲事还是正事。”他一脸小动物式的纯洁无辜与讨好,“不但听了,我连对策都想好了——明天他们来,我就布置人手。”

“等你接到通知说那边准备到位,能确定被俘的那几个被运送到一起了,确切地点也到手,就在他们定的时间之前攻其不备,把人劫出来,把他们那个据点打掉。”

“所以,现在可以开始贴贴蹭蹭了吗?”他伏低身子凑得很近看你,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甜甜软软可怜巴巴求饶,“你就许了我吧……”

“你看,你这段时间天天陪我,今天突然一整个下午都不在,把我一个人扔在你寝宫这个大笼子里,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还沾了一身别的鱼的味道……”

“我现在可是戒断反应和领地意识双重爆发……抓心挠肝的,受折磨得不得了。”

“你就疼疼我吧,我快忍不住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主人……我好难受。”

“好好好来来来蹭蹭蹭!抱!蹭!使劲蹭!”你一向就受不了他来这一手,顿时缴械投降,没脾气地张开怀抱。

——鬼知道最开始在你面前装逼耍帅拽上天的那个破碎感酷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德行的。

但是,挺好。

你觉得这属于是你的“工作成果”。这鱼,还是越少切回那个酷哥频道越好。


————未完待续————

虽然游戏里娜莎的人设刻画不够,但我还挺喜欢这妹子的。这篇文里就把娜莎设定成一个彻底的好孩子啦!定位类似低配版的现代线老唐。(希望以后狗叠别整出娜莎是个白切黑之类的东西来背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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